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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新疆伊犁,柳樹被稱作左公柳。說起這個名字的來歷,還有一個美好的傳說。


光緒元年(1875年),陝甘總督左宗棠被清政府任命為欽差大臣督辦新疆軍務,出兵西征,收復伊犁。大西北自古荒涼之地,盛唐詩人王維曾單車問邊,當他回想一路風塵,以及領略“大漠孤煙直,長河落日圓”的雄闊留給自己的孤寂時,留下了千古名句:“勸君更盡一杯酒,西出陽關無故人”。邊塞詩人王之渙也在《涼州詞》中哀歎“羌笛何須怨楊柳,春風不度玉門關”。左宗棠的“大本營”沿“絲路”重鎮節節西遷,先駐平涼,次遷安定,再上甘州,後達肅州。面對滿目蒼涼,左公心中的慨歎漸漸化為要改變這種面貌的雄起。他“自涇州以西至玉門,夾道種柳,連續數千裏,綠如帷幄。”大軍在西進,道路一裏一裏在拓寬,柳樹一棵一棵在栽植……將軍以其過人的膽識魄力,改變著春風不度,楊柳不青的“絲路”舊貌。



俗話說,前人栽樹,後人乘涼。乘涼的後人可曾記得前人栽樹時的辛苦?即將繼任陝甘總督的楊昌浚越隴西行,見道旁柳樹成蔭,不勝感慨,即景賦詩一首:大將籌邊尚未還,湖湘子弟滿天山。新栽楊柳三千裏,引得春風度玉關。晚清進士裴景福遭貶過河隴,記路旁榜示:


昆侖之陰,積雪皚皚。杯酒陽關,馬嘶人泣。

誰引春風,千裏一碧?勿翦勿伐,左侯所植。


教育家羅家倫出使法國,途徑西北,也寫下了膾炙人口的詩篇:“左公柳拂玉門曉,塞上春光好,天山融雪灌田疇,大漠飛沙旋落照,沙中山堆草,好似仙人島……”這首詞後來被譜成了歌曲傳唱。


寫到這裏,我不禁想起了前不久的一次故鄉之行。幾年沒有回去,小城早已舊貌換新顏。為了凸顯棗鄉精神風貌,原先種植在街道兩旁的楊樹柳樹全不見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棵棵綠得刺眼的人造棗樹,白天還不甚起眼,一到夜間,人造樹上霓虹閃爍,分外迷人。讓人驚奇的還有筆架山頭的點亮工程。華燈初上,筆架山頭的霓虹燈全都亮了眼睛,仰頭望,似漫天繁星點點,恍若人間仙境一般。信步拾階緩緩而上,發現山上的針葉松日漸稀少,新增添了廟宇、亭臺和石碑。隨行的朋友不無憂慮地說:“這樣的點亮工程一夜不知要耗費多少電費?也不知有沒有光污染?”我無法作答,只好茫然地望向滿城萬家燈火。


左公以種樹青史留名,造福後代。一棵樹,就是一塊不朽的碑,一行柳,就是一部傳世的傳。相形之下,那些炫目的人造樹,那些點亮山頭的霓虹燈,怎麼能經得起歲月的侵蝕風化?我想,如果我們今天的為官者,也能像左公那樣,切實為老百姓辦一些實實在在的事情,哪怕像種樹一樣的小事,而少一些粉飾太平的政績工程,那該多好啊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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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xiaohuazhong3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